三文鱼是很多人都喜爱的食物，其短暂的一生充满着不可思议的传奇。三文鱼在淡水环境中出生，顺流而下到海洋里生活，又溯流而上回到淡水区产卵，几周后就会死去，完成一次生命的轮回。

千百年来太平洋西北部森林中的银鲑（Coho salmon）三文鱼们一直都遵循着这样的传统，生生不息。一直到最近的几十年，科学家们才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太平洋西海岸的河流中，那些从海洋中洄游的银鲑，往往会在产卵前就大量死去，占比甚至达到了40%到90%，尤其是在下大雨之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随着科学研究的不断进行，科学家们终于揭开了三文鱼神秘死亡的幕后原因，发现了导致三文鱼死亡的罪魁祸首。遗憾的是，科学家对此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的发生。

三文鱼的故乡情结

三文鱼（salmon）是数种鲑鱼的通称，大部分为洄游性辐鳍鱼，是常见的可食用鱼类之一，共有300多个属种，生活在大西洋和太平洋，世界各地也有养殖。银鲑在河的上游出生，长到有银色鱼鳞后就会游到海中生活，之后逐渐性成熟，然后大部分又会游回河流产卵。

令人惊叹的是，大多数的三文鱼都有浓浓的故乡情结，它们会游回自己出生的河流，到“故乡”孕育自己的下一代。这是因为它们会利用太阳和地球磁场导航，又非常善于游泳，还能够跳出水面，跃到瀑布上游，所以才能千辛万苦回到自己的出生地生养繁殖。

可恶的是，东北太平洋和阿拉斯加的灰熊就利用了这一点，在河道的瀑布处静静地等着，一旦三文鱼跳出水面想跃到更高的上游，就有可能被熊抓住，饱餐一顿。当然，这也是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因为熊带到森林里的三文鱼残骸及粪便，又提供了森林所需的24%的氮；就是当地的河狸，也在这个生态系统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它们建造的水坝为三文鱼幼体提供了重要的生活环境。

发现罪魁祸首6PPD-醌

理解了三文鱼的这些特征，以及它们将海洋生态系统的养分传回森林，充当生态系统中关键种的角色后，我们就知道科学家们为什么对三文鱼的神秘死亡感到紧张了，当然，更紧张的是吃货们，毕竟可能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口福。

三文鱼离奇死亡从几十年前就开始出现了，科学家们发现，本该在产卵后因大量皮质类固醇释放而导致身体迅速恶化死亡的它们，竟然在产卵前就大批量神秘死亡，对整个种群的繁殖产生了巨大影响，可以说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本世纪初，美国华盛顿大学和华盛顿州立大学的研究人员开始对此进行调查，但近20年过去了，三文鱼的神秘死亡一直困扰着生物学家和毒理学家，事件背后的真正原因久久无法揭开，直到他们发现了一种前所未知的关键化学物质。

这种物质就是6PPD-醌。

研究人员发现，处于交通繁忙城市地区水道中的三文鱼，其死亡的比率远大于其它地方，因而怀疑可能和交通流量有关。此前科学家们就发现，这些水道中的一些化学成分和道路上的类似。

为了找出可能的罪魁祸首，研究人员在实验室中对样本进行渗滤，将各种化学成分分离出来，经过艰苦的努力，终于发现一种新的化合物6PPD-醌是造成三文鱼死亡的主要原因。

触目惊心的高毒性化合物

6PPD-醌是6PPD和臭氧反应形成的剧毒化合物，而6PPD是用于轮胎的抗氧化剂，可以帮助轮胎抵抗氧化，防止破裂，是一种重要的添加剂。汽车在路上行驶时，轮胎脱落颗粒中的6PPD和臭氧发生反应，生成剧毒的6PPD-醌，遇到大雨，就会冲入河流导致三文鱼的大量死亡。根据实验，每升水中含有1微克的6PPD-醌，就足以造成幼鲑鱼死亡。

研究人员认为，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全世界每年要生产14亿辆汽车，31亿条轮胎。而有研究表明，汽车每行驶1公里要释放200毫克的颗粒物，低质量的轮胎在高速行驶、劣质路面、急转弯、高负载等情况下，损失的质量更是令人震惊——高达每公里5.8克！

欧洲某研究机构2018年的研究表明，欧盟地区每年的汽车轮胎磨损就要产生50万吨微塑料；美国2017年的研究则表明，该国每年汽车轮胎磨损要产生180万吨微塑料。而此前的研究已经表明，轮胎颗粒本身已占全球海洋中微塑料颗粒的30%，是微塑料的主要来源。

这意味着大量的6PPD-醌将会排入河流和海洋，不可能只有三文鱼一种鱼类对这种剧毒化合物敏感，整个地球水生环境都可能受到巨大影响，进而影响到人类的食物来源。

三文鱼大量死亡的原因已经找到了，然而情况却不容乐观，科学家们目前还束手无策。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用其它物质来代替轮胎中的6PPD，并立法限制轮胎的微塑料污染，但这可能带来巨大的成本上升，引发相关行业的抵制。一些相关行业协会已表示，现在讨论6PPD的替代品还为时过早，需要进行更多的研究才能证实，其它很多研究都表明轮胎颗粒对人类健康和生态环境的风险不高。

野生三文鱼会有生存危机吗？这可能只是一个伪命题，在人类不断扩张的脚步声中，所有生命面临的，可能都是巨大的生存危机。

这项研究发表在12月3日《科学》杂志上。

参考：

Science：A ubiquitous tire rubber–derived chemical induces acute mortality in coho salmon